打开“陈财制茶”社交平台账号发布的视频,身着民族服饰的制茶师陈财坐在镜头前,语速不疾不徐,向人们讲述着有关普洱茶的故事和茶山文化知识。
2023年12月,陈财有了新的身份——普洱市第六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(普洱茶制作技艺——景迈山传统手工制茶技艺)。“虽然制茶的科技水平在不断提高,但制茶人追求的匠心不能丢。”他说,今后,更要发挥好自身价值,把手工茶做好,把制茶技艺和茶文化传承好。
传家风 入茶行
制茶工程师、国家级评茶师、国茶工匠·制茶能手……在制茶界成长迅速、频频获奖的陈财,出生于普洱市澜沧县。从小生长在古茶园里的他,在耳濡目染中,对评茶制茶产生了浓厚兴趣。大学毕业后,陈财来到自家茶厂工作,长辈们制茶时,他就在一旁学习,打打下手。
“我们的普洱茶制作技艺,其实是在一度中断后重新恢复的,现在的所有工序基本沿袭了传统做法,并对工艺进行了一定的改进。”陈财说。
据有关史料记载,民国初期的思茅钧义祥茶庄专制包装精美的普洱茶,重要的原料基地就在现今的景迈、倚邦、易武等地。思茅钧义祥茶庄专制的普洱茶,除在石屏、蒙自、昆明、上海、香港设有代售处外,还在缅甸仰光、暹罗(现泰国)曼谷、新加坡等地设有分售处。
为提升茶叶品质并扩大经营,思茅钧义祥茶庄武钧培、武裕培两位庄主在国内遍寻制茶师,诚邀其入滇制作普洱茶。陈财的曾祖父陈显培在武氏兄弟三顾茅庐之下,从四川来到思茅(现普洱市)任总制茶师,负责茶庄所有茶叶的生产与制作,制茶技艺享誉整个思茅,曾有同业以三倍的工资聘请,被其拒之。
陈财的祖父陈远亮从小跟随父亲陈显培制茶,成年后主要负责景迈、宁江(现糯扎渡)、思茅这条线路的茶叶生产、制作、运输等工作。后来,陈远亮在马帮重要驿站(现糯扎渡大歇场)定居,其制作的景迈茶专供给孟连土司,被孟连土司封为傣王御用制茶师。
陈财父亲陈国华曾在澜沧县供销系统的乡镇茶企工作,1995年自谋职业后,从事茶叶加工生产贸易工作,大部分产品供给普洱市供销系统和原澜沧县茶厂。
正因为出生于这样的制茶世家,相较其他同行,陈财多了一份守护和传承传统制茶技艺的初心。经过不断实践和探索,他也逐渐掌握了普洱茶传统制作技艺。
承家学 精技艺
生活在澜沧县茶山上的群众,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茶制茶的传统,但因加工技艺粗糙落后,未能形成标准化、品牌化生产,难以在市场上形成价格优势。
陈财说,普洱茶传统制作技艺有相对固定的程序,大体分为祭祀茶神、原料采选、杀青揉晒、蒸压成形4个程序。从茶树的选种、茶园的管理,到茶叶的采摘、摊晾、杀青、揉捻、晾晒、蒸制等一系列过程,都十分精细。因此,手工制茶颇为费工、费时、费力,制作效率远低于现代制作技艺。
其中,茶叶炒制时,需要在热锅里采用闷、抖、抛、撒、翻等手法相结合进行。过高的温度会破坏活性酶,不利于后期发酵和多酚类物质的保留,而普洱茶最显著的特点在于后期的自然发酵,温度过低又不能达到杀青的效果。在这个过程中,要不停地翻抖,使锅内的茶青均匀受热。茶青接触锅的时间不能太长,太长会焦煳。“要领是锅要厚、火要旺、翻抖要适度。”陈财说。
杀青完毕后,便是揉捻。揉捻全凭手工技艺,手在茶叶上慢慢揉动,仿佛在给茶叶做按摩,时重时轻,手要顺着同一方向揉动,目的是让茶叶细胞破裂程度适当,保证在冲泡时能均匀地释放浸出物。技法的高低,直接影响茶叶的品质和芽条造型的优劣。揉捻好的茶,要在阳光下晒干,称为晒青。这道工序是普洱茶工艺的重要特性之一,与杀青时温度控制的道理一样,在阳光下自然晒干能有效保留茶叶中酶的活性。
相较于传统的晒青毛茶制作工艺,普洱茶熟茶传统发酵技艺更是难以掌握。
“我的祖父陈远亮,在长期往来于茶马古道途中,逐步总结出熟茶发酵技术。当茶叶运出产地时,为了防止茶叶在途中被挤碎,在包装前8个小时左右喷洒一些清水,增加茶叶的含水量,便于运输。把晒青毛茶从景迈茶山送到思茅钧义祥总店,需要人背着大概12天,在这段时间里,这批茶基本完成了最初步的冷发酵,也就是生茶转化为了比较轻的熟茶。”陈财说,澜沧县茶马古道重要驿站大歇场有一口井,名为思缘井,用这口井的水发酵的熟茶,制作的茶膏味道上佳,大歇场温湿度、风力、水质都非常适宜普洱茶的发酵。传统普洱茶熟茶的形成,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人工特意研制的,而是特有的自然条件和运输方式所造就的具有时代性的产物。
基于原始的制茶方法,传统手工制茶要发扬光大,难度很大。
为了改变这一状况,2008年,尚未大学毕业的陈财就奔走于昆明各大茶叶市场,挨家挨户推广自己家的茶叶。大学毕业后,他和茶厂职工每天进村入户,就茶叶鲜叶收购、加工、茶园管理和茶苗栽种等方面进行调研,并报名参加种植技术培训,为提升茶叶品质打下良好基础。同时,他在网络上积极宣传自有品牌,参加各类大型茶叶推广会,2021年,他代表普洱市参加5年一届的云南职工创新成果展,其传统手工制茶技艺在展会上大放异彩,获得好评。
后来,经过不懈努力,陈财的制茶道路越走越稳,越走越宽广。
搭平台 践初心
“老老实实做茶,一辈子就想做好一件事。”陈财说,以前传授制茶技艺的对象主要以当地村民为主,接下来,计划在昆明通过举办茶会、集中办班等形式,让更多人走近普洱茶、了解普洱茶、爱上普洱茶。
据陈财介绍,位于昆明的“陈财制茶非遗文化传播中心”将于近期正式运营。届时,他在昆明开展普洱茶制作技艺传承又将增添新的平台。
其实,早在2021年,陈财就在昆明设立了资质齐全的茶叶精制厂,积极培训家乡群众,帮助他们走出大山,走向更广阔的天地。至今,他已直接带徒15人,间接影响100人以上,他们分别在普洱茶的炒制、精制、销售等领域独当一面,成为所在企业的技术骨干或业务骨干。
为了不负勤学苦练换来的一身本领,带动更多人掌握一门技艺,2023年,在相关部门的指导下,陈财在家乡成立了澜沧县景迈山传统制茶技艺交流中心,致力于景迈山传统制茶技艺的传承和推广。
随着短视频的兴起,陈财也开始通过网络进行茶文化的传播,讲述有关普洱茶的故事和茶山文化知识。
“直播带货兴起后,确实促进了商家销售额的增长。然而,由于过度商业化,也不可避免地为行业健康发展带来了不利影响。”陈财认为,上乘的普洱茶,以原料为基础,工艺为王道,仓储为升华。有的商家一味追求短期利润最大化,背离了茶人的初心。
“人在草木间”构成了“茶”字。陈财说,要让这些来源于百姓生活劳作、在世代更替中延展出文化之光的传统技艺,在得到传承与发展的同时,持续带动群众增收、产业兴旺。他将发挥所长,履行好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的职责使命。
一杯好茶,承载着一方文化。作为新一代茶人,陈财深有感触。秉持着把每一饼茶做好的初心,他矢志认认真真做茶、踏踏实实做人,将源自父辈的茶文化更好地传承下去。
来源:云南经济日报 (夏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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